《老子》58_01_校笺_14_水海

水海按：河上公注云：“其政教宽大，悶悶昧昧，似若不明也。”王弼注云：“言善治政者，无形、无名、无事、无政可举，悶悶然，卒至于大治。故曰‘其政悶悶’也。”然则帛书乙本作“閑閑”，而不作“悶悶”。按：‘閑閑’，‘閑’，从系、門声（许抗生作“累”，字有误），当与从系、文声之“紊”（wèn）同字异体（见《乙本释文》校注）。悶悶、閔閔、‘閑閑’，皆叠音单純词，读音相同。据高亨谓，悶、閔皆借为潣，潣潣，浊也。故“閑”亦借为“潣”，“閑閑”即“潣潣”也。“其政‘閑閑’（潣潣）”，即其政混浊，混混沌沌，言治理者的政治很宽宏。又，河上公注云：“政教宽大，故民醇醇富厚，相亲睦也。”王弼注云：“其民无所争竞，宽大淳淳，故曰‘其民淳淳’也。”然而，帛书乙本作“屯屯”，而不作“醇醇”或“淳淳”。按：“屯”（zhūn），《玉篇》谓“厚也”，《广韵》谓“厚也，陟纶切。”《国语·晋语四》“文武具，厚之至也，故曰屯”，韦昭注：“屯，厚也。”“屯屯”，亦为叠音单純词，即敦厚的样子。《春秋繁露》一三五《五刑相生》云：“（孔子）为鲁司寇，断狱屯屯，与众共之，不敢自专。”《说苑·至公篇》引“屯屯”作“敦敦”，可知“敦”、“屯”古通义同，无疑“屯屯”为敦厚貌。许抗生谓“屯屯”即“純純”，非是。复旦大学哲学系《老子注释》谓“屯屯”为“純朴”，亦不确。高明谓“屯”借为“惇”，改经文“其民屯屯”为“其民惇惇”，释其义为：“形容民众朴实、憨厚之状。”虽其释义近是，但属改经释义，且多此一举。我认为《老子》原文当作“屯屯”，后人假作“醇醇”、“偆偆”、“淳淳”、“蠢蠢”、“諄諄”及“惇惇”，而《老子》本字“屯屯”，则被淹没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