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三句,帛书甲本“其”作“亓”,“税”借作“说”(二字皆从“兑”取声),《甲本释文》已校正;帛书乙本“其”亦作“亓”,“税”则借作“跷”(《龙龛手鉴》谓“”为“羊拙反”,《字汇补·足部》谓“音悦”,上古为月部,与“税”同部,故可通假),无“之多”后之“也”字。今从《甲本释文》本。又,《甲本释文》校注云:“‘人之飢也,以其取食说之多也,是以飢。’乙本同,‘说’作‘’。通行本作‘民之飢,以其上食税之多,是以飢’,《后汉书·郎觊传》引同通行本。‘逸’、‘说’并读為‘税’。此章‘人’、‘百姓’、‘民’分别言之,严遵本同。‘人’自是以税‘取食’者。帛书《周易》卷后古佚书《二三子问》论‘人君至于飢乎’举出民反,《论语·颜渊篇》记齐景公言‘虽有粟,吾得而食诸!’意同,盖春秋战国间有此社会问题,正可作此注脚。另一种解释:‘逸’、‘’,从兑声,与‘遂’、‘术’音近通假,义为道路。此句言人之飢由于其谋生之途径多而不专一。”按:此说非也。《老子》此处之“人”,盖指被统治被剥削的劳动人民,他们是被“取税”者,绝非“以税‘取食’者”,亦绝非“统百工技艺”(张舜徽语)者。其一证:此“人”,河上公本、王弼本、顾欢本、傅奕本、景龙碑本、敦煌庚本、景福本、楼正本、李约本、陆希声本、强思齐本、宋徽宗本、司马光本、苏辙本、邵若愚本、林希逸本、李霖本、董思靖本、王雱本、陈景元本、陈象古本、彭耜本、吕惠卿本、范应元本、寇才质本、张嗣成本、李道纯本、杜道坚本、赵至坚本、林志坚本、金时雍本、吴澄本、庆阳本、赵孟頫本、明太祖本、危大有本、薛蕙本、焦竑本、林希逸本、张之象本、柰卷本等本皆作“民”,此证“人”、“民”义同,所指一也。其二证:“民”、“人”古可通用。《论语·先进篇》云:“有民人焉,有社稷焉”,唐文治《论语大义定本》云:“民,庶民;人,庶人。”又如《左传·襄公三十一年》:“大決所犯,伤人必多”,则此“人”為“人民”、“众人”也。又《诗经·大雅·生民》云:“厥初生民,时维姜嫄。”则“民”為“人”之通称。《诗经·大雅·假乐》云:“宜民宜人,受禄于天。”此“宜民”、“宜人”义复同。其三证:此云“人之飢也”,其原因是“取食税之多”造成的,前因后果,如此分明,此“人”绝非是指“以税取食”而与“民”对立的统治者。即使这些统治者有“至于飢”日,但与“取食税之多”有什么因果关系呢?老子的“人之飢也,以其取食税之多也,是以飢”,岂不成了废话?其四证:“说”、“”,《说文》、《广雅》、《玉篇》、《广韵》无此二字。今从古本皆作“税”,许抗生谓“说、说皆应读为‘税’。”“说”、“说”当是“税”的假字,《后汉书·郎觊传》载东汉郎觊奏章引《老子》亦作“税”。“税”当为《老子》原字明矣。若“人”為“统百工技艺”者,试问此“人”与“取食税之多”又有何干系?其五证:此章“人……”、“百姓……”、“民……”三层,谈的是一个中心,即“人民”的“飢餓”、“不治”、“輕死”的根源问题。这与上章所谈“民恒且不畏死”的根源问题,是同一类人(即“民”)的社会问题。这当是揭示“劳动人民与封建统治者之间阶级矛盾的实质”的社会重大问题。所以不宜把这些层次的内容说成是“分别言”三个不同阶级的人的情况。故马王堆汉墓帛书整理小组及张舜徽说皆为谬也。河上公本、王弼本、顾欢本、景龙本、景福本、敦煌庚本、唐玄宗注本、唐玄宗疏本、楼正本、李约本、陆希声本、强思齐本、杜光庭本、吕惠卿本、司马光本、苏辙本、林希逸本、李霖本、陈景元本、陈象古本、寇才质本、张嗣成本、李道纯本、杜道坚本、赵至坚本、林志坚本、吴澄本、赵孟頫本、庆阳本、明太祖本、危大有本、薛蕙本、释德清本、柰卷本等本无两“也”字,“取”作“上”,谓“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是以飢”。傅奕本、范应元本“民之飢”下“也”作“者”字,“取”亦作“上”,谓“民之飢者,以其上食税之多也,是以飢”。严遵本无“以其”二字,“取”也作“上”,“多”后无“也”字,谓“人之飢也,上食税之多,是以飢”。御注本、邢玄本、敦煌辛本、遂州本无两“也”字,“取”作“上”,谓“人之飢,以其上食税之多,是以飢”。宋徽宗本、邵若愚本、董思靖本、王雱本、金时雍本、无名氏本、焦竑本作“民之飢,以其上食税之多也,是以飢”。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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