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如云:“此章主旨,河上公本题曰‘虚用’,具体来说,还是同前两章相连接,旨在宣扬‘无为’。所用方法,乃是由‘天道’以证‘人道’,由‘自然’推论‘社会’,形似诗的比兴。这在科学上固为‘无类’逻辑,而在哲学上则是在特殊性中显示出普遍性。”此章旨在宣传虚静无为之道,所用方法即“无类”逻辑法。
老子先谈“天道”。他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是一种天道自然观。实质上这是反对目的论的无神论的“非目的论”。且看王弼对这两句的注语:“天不为兽生刍,而兽食刍;不为人生狗,而人食狗;无为于万物,而万物各适其用。”虽说王弼误解“刍狗”为两物,但却道出了老子“非目的论”的真谛。自然现象是有目的行为,这种看法由来甚古,且深入人心。比如说,打雷是上天的震怒,起风是神明呼啸,下雨是上帝施予的恩泽等。所以孔子面对“迅雷风烈”,神色态度“必变”(《论语·乡党篇》),这也表明孔子认为天之行为是有目的的。然而老子则谓“飘风不终朝,暴雨不终日”,连天地违反自然之理,也不能长久。可知老子是不承认天地万物之生成是有目的的。目的论者认为,天地之生万物,都是为着人。“天之爱民之厚者有矣,霣(陨)降霜雪雨露,以长遂五谷麻丝,使民得而财利之。”(《墨子·天志篇》)认为天地对于人,其爱广矣,其恩大矣;所以人当报答天的恩泽,要敬天、事天、尊天,服从天意。这就是春秋战国之际有关目的论的一般见解。老子是反对孔子等人的目的论的,他提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之说,认为“天地”没有好恶感情,天地万物之生长没有目的性,天地间的一切事物,只是依照自身的发展规律以及诸物的内在原因而运动而生长着。这就击破了宗教目的论的胡言妄说。
老子又从“天道”推及“人道”。他说:“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其政治思想的中心就是“仁”。而老子从“人法自然”论出发,提出“圣人不仁”的政治命题。这确实是否认“仁”道的大逆不道之语。我们还应当深入一层看到,老子认为理想的政治是效法自然无为的规律,要任凭百姓自自然然发展,不希望有外在的强制性和干预性的政策施加给百姓。看来,这是一种“人法自然”式的自由论。这种自由论,自然有利于小农业生产者的个性自我发展。这种自由论,实际上是“无为”说的一个补充。
《老子》本章节后面的内容,就是谈虚静无为。老子把天地之间的中空状态比喻成大的“橐籥”(即鼓风皮囊或风箱),说这个“鼓风皮囊(或风箱)”虽然是“虚”状的,但它的作用却是永不穷竭的。这个“虚”,不是“空虚”所无,而只是就状态上说似乎是“虚”的,实际上包含着无尽的创造因子。老子说这个“鼓风皮囊(或风箱)”发动起来(寓意即天地运行),就会不断产生出气来(寓意即万物生生不息)。最后老子又根据“人法自然”论,提出“守于中”的主张。“中”,校笺中已指出为“盅”,含有虚静之意,虚静即是“无为”之道的一个重要内容。老子提出“守中”,就是要守虚静无为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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