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章节是通过赞水,来歌颂“上善之人”。“上善之人”的言行德性有类似水的,而水是“几于道”的,故“上善如水”。水德“几于道”,最显著的特征是:一、“善利万物”,滋润万物而无取于万物,而“道生之,畜之,长之,遂之,亭之,毒之,养之,覆之;生而弗有也,为而弗恃也,长而弗宰也”,“天之道利而不害”。二、“有静”,以虚静柔弱自处;而道虚渊静。三、“居众人之所恶”,居处卑下;而“大者宜为下”。老子认为,“上善之人”也应该具有这种德性与行为,能献出自己的力量去帮助利济别人,而无取于别人,自处虚静;别人不愿去的地方,他应该去,别人厌恶而不愿干的事,他愿意干,能坚忍负重,居卑忍辱。老子又具体地指出水德“七善”,以明“上善之人”的德行。一曰“居善地”:这是说水德善于避高趋下,而喻“上善之人”,好趋下让人。其义正如第六十六章所说“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王弼本)。王夫之指出:“人情好高而恶下。”谓常人之情,正与水性相反。二曰“心善渊”:这是说水性善于虚静深沉,而喻“上善之人”沉静、深不可识。《庄子·在宥篇》云:“其居也,渊而静;”郭注云:“静之可使如渊。”其义正可与《老子》此句相发微。三曰“予善天”:是说水性施于万物而善于自然无私,喻“上善之人”,称物平施,顺任自然,无为无私。四曰“言善信”:这是说水性“塞止”、“决流”善于实行,喻“上善之人”言说好真实诚信,不巧言,不说漂亮话,只是实行无为之治。五曰“正善治”:这是说水性平准高下,善于自正,喻“上善之人”治国修身均平正直。《史记·太史公自序》云:“李耳无为自化,清静自正。”五十七章谓:“以正治邦,···以无事取天下。”六曰“事善能”:这是说水性遇物赋形,善于适应变化,喻“上善之人”遇事善于适应外物变化,好任其自然。《广雅·释诂》云:“能,任也。”可以引申为放任的意思,所以“事善能”,便是遇事每好任其自然,这是符合“处无为之事”(第二章)之精神实质的。七曰“蹱善时”:这是说水性四季行流,善于随时变化,喻“上善之人”好顺时任运。《庄子·天下篇》述老子之学曰:“其动若水,其静若镜,其应若响。”司马迁述道家之学云:“与时迁徙,应物变化。”总之,这七点,都是以水为比,表述上善之人的“不争”、无为之道的。所以最后结论谓“夫唯不争,故无尤”。因此,这是一首“水之歌”,实质上也是一首“圣人之歌”。《荀子·宥坐篇》记载孔丘答弟子子贡问水的一段对话,其文曰:帛书老子校笺译评524孔子观于东流之水。子贡问于孔子曰:“君子之所以见大水,必观焉者,是何?”孔子曰:“夫水,徧与诸生而无为也,似德。其流也埤下,裾拘必循其理,似义。其洸洸乎不淈尽,似道。若有决行之,其应佚若声响,其赴百仞之谷不惧,似勇。主量必平,似法。盈不求概,似正。淖约微达,似察。以出以入,以就鲜洁,似善化。其万折也必东,似志。是故君子见大水必观焉。”孔丘在这里叙述了水性的“九似”,实际上是通过赞扬水性的“九似”,以歌颂“君子”的人格精神。这也是一首“水之歌”,实质上是一首“君子之歌”。尽管孔丘与老聃的世界观不同,但这里所说的“无为”、“流也埤下”、“洸洸乎不漏尽”、“主量必平”、“万折也必东”等水的品性,与老子的“七善”的水性,义似相同。由此可见老子对孔子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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