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节老子感慨“若何万乘之王而以身轻于天下?”句中出现了“万乘之王”的词语,而《韩非子·喻老》所引、河上公本、想尔本、王弼本、傅奕本、景龙本、范应元本等诸本皆作“万乘之主”,与帛书甲、乙本异。“王”与“主”在当时涵义不同。联系帛书其它章节出现的“侯王”来看,“万乘之王”的“王”,当指诸侯王。这说明当时出现了诸侯称王又称霸的情势,出现了拥有万乘兵力的诸侯王。
按:《老子》书中的这样的语言,正反映了春秋晚期一些诸侯拥有万乘兵力、称王又称霸的情况;而春秋晚期一些诸侯拥有万乘兵力、称王称霸的情况,又恰恰印证了《老子》书产生的时代是在当时。许抗生同志认为“诸侯称王一般都在战国时期”(《帛书老子注译与研究》),殊不知诸侯称王这是西周特别是春秋时代屡见不鲜的社会现象。如:矢伯称“王”(《矢王尊》、《矢人盘》、《同卣》、《散氏盘》),录伯称“王”(《录伯威殷》),伯称“王”(《伯殷》),郾侯称“王”(《郾王戍矛》、《郾王戠戟》、《郾王詈矛》),伯称“王”(《伯敦》),吕伯称“王”(《吕王作内姬壶》),兮伯吉甫称“王”(见《诗经·小雅·六月》。丁山在《由三代都邑论其民族文化》,举此《六月》中“王于出征,出匡王国”、“王于出征,以佐天子”等句,加以结语谓:“以愚管见,国王、天子,自为周天子,所谓‘王出于征’之王,明系诸侯称王者。《六月》之诗,为诸侯纪功而作。”这篇诗中的王,就是指征伐俨狁的兮伯吉甫)。郑伯称“王”(《左传·宣公六年》云:“郑公子曼满与王子伯廖语,欲为卿。”杜注云:“二子,郑大夫。”《襄公八年》云:“楚子囊伐郑,··乃及楚平,使王子伯骈告于晋。”《襄公十一年》云:“诸侯之师观兵于郑东门,郑人使王子伯骈行成。”杜注云:“伯骈,郑大夫。”顾颉刚先生在《大诰释证·周公东征史事考证》中说:“何以郑大夫以王子为氏者之多,这分明不是周王的子辈到郑国去做大夫,而是郑国自谓强盛,进号为王,所以他的‘公子’就以‘王子’为氏了。”)等,这些都是小国诸侯称“王”的。大国诸侯称王的,如:楚君称“王”(《楚王頵钟》、《楚王酓章钟》,《左传·桓公六年》开始写楚,记为“楚武王侵随”。据《史记·楚世家》云,楚国早在周夷王之时,其君就始称“王”,谓:“熊渠生子三人。当周夷王之时,王室微,诸侯或不朝,相伐。熊渠甚得江汉间民和,乃兴兵伐庸、杨粤,至于鄂。熊渠曰:‘我蛮夷也,不与中国之号谥。’乃立其长子康为句亶王,中子红为鄂王,少子执疵为越章王,皆在江上楚蛮之地。及周厉王之时,暴虐,熊渠畏其伐楚,亦去其王。”),晋公称“王”(《庄子·齐物论》云:“骊之姬,艾封人之子也。晋国之始得之也,涕泣沾襟。及其至于王前,与王同筐床、食刍豢,而后悔其泣也。”此知晋献公曾称“王”),秦君称“王”(《左传·定公四年》:申包胥请秦哀公救楚,哀公赋《无衣》。《秦风·无衣》云:“王于兴师。”是知秦哀公称己为“王”),吴君称“王”(《国语·吴语》),越君称“王”(《国语·吴语》、《国语·越语》),等等。王国维在《古诸侯称王说》中云:“古诸侯于境内称王,与称君称公无异。”加举金文诸侯称王资料,得出结语:“盖古时天泽之分未严,诸侯在其国,自有称王之俗,即徐、楚、吴、越之称王者,亦沿周初旧习,不得尽以僭窃目之。”(见《观堂别集》卷一)郭沫若、顾颉刚、刘起钎都很赞成称王说。无疑,西周、春秋时期诸侯称王是很习常的事。那么,怎么能因为《老子》书中出现“王”、“侯王”等字眼,就否定它的成书时代为春秋晚期呢?
许抗生说,帛书《老子》出现“万乘之王”,是指“拥有万乘兵车的诸侯王”,“这显然反映的是战国时期各诸侯王称王称霸的情势”(高明也说“万乘”是战国时代对诸侯大国军事实力的称谓),于是,得出结论说“《老子》成书的年代恐怕不会早于战国中期”(《帛书老子注译与研究》)。这种看法也是错误的。
诸侯称王亦称霸,则始于春秋中期,到春秋晚期,已形成中国社会的一个时代特点。开“称王亦称霸”一代之风的是楚庄王。据《左传》记载,前606年,楚庄王北上与晋争霸,兵至于雒,观兵于周疆,问象征王权的九鼎之大小、轻重,大有代周之势。后来楚庄王灭舒、蓼二国,破陈、入郑、败晋师,慑服鲁、宋,霸业之势已成。到楚共王即位,继庄王霸志,共王合齐、鲁、宋、卫、郑、陈、蔡、许、秦、曹、邾、薛、鄫等十四国盟于蜀,楚王霸业达之顶点。春秋晚期,楚灵王依恃强大的军事实力,跃跃欲试,图谋天下。前538年,楚灵王用齐桓公“会召陵之礼”,与诸侯盟于申,遂成中原霸王(参看《史记·楚世家》)。他曾以诸侯之师伐吴,攻克朱方,后灭亡陈、蔡,大城陈、蔡、二不羹,威震诸侯。接楚灵王“称王亦称霸”的是吴王。吴王在阖闾之时崛起,《史记·孙子列传》记载,吴王阖闾,“西破强楚,入郢,北威齐、晋,显名诸侯。”《国语·吴语》记载,吴王夫差,北图中原,战败齐国,与鲁、单、晋等诸侯国君,会于黄池。《史记·吴世家》称吴王夫差“霸中国以全周室”,说得很合实际。越国,越王勾践则继吴称王称霸。《国语·吴语》记载,越王勾践灭掉强吴,“上征上国,宋、郑、鲁、卫、陈、蔡执玉之君皆入朝”。《史记·越世家》云:越王勾践“以兵北渡淮,与齐、晋诸侯会于徐州,致贡于周。周元王使人赐勾践胙,命为伯。勾践已去,渡淮南,以淮上地与楚,归吴所侵宋地于宋,与鲁泗东方百里。当是时,越兵横行于江淮东,诸侯毕贺,号称霸王。”春秋中晚期,诸侯“称王亦称霸”的时代特点,在《孙子兵法》中也有所反映。《九地篇》云:“四五者,不知一,非霸王之兵也(十家本、武经本此句中‘霸王’,即作此两字,而银雀山汉墓竹简本则作‘王霸’,今从十家本、武经本)。夫王霸(十家本、武经本作‘霸王`,竹简本作‘王霸’,今从竹简本)之兵,伐大国,则其众不得聚;威加于敌,则其交不得合。”这里所云“霸王”、“王霸”,就反映了当时诸侯“称王亦称霸”的情势。《老子》所谓“万乘之王”,同《孙子兵法》的“王霸”、“霸王”一样,正是春秋晚期诸侯“称王亦称霸”的客观现实的反映。而许抗生不顾客观历史事实,硬说“万乘之王”“反映的是战国时期各诸侯国称王称霸的情势”,以此把《老子》成书的时代说成是战国中期。这种说法的谬误不是很明显的吗?
春秋晚期诸侯“称王亦称霸”是客观现实,那么,是否出现了“拥有万乘兵车的诸侯王”呢?回答是肯定的。春秋晚期出现了拥有万乘兵车的诸侯国,当然也出现了拥有万乘兵车的诸侯王。据《荀子·子道篇》记载,孔子曾说:“万乘之国有争臣四人,则封疆不削;千乘之国有争臣三人,则社稷不危。”可见孔子时代出现了拥有万乘兵力的诸侯国。哪些诸侯拥有万乘兵车呢?《史记·仲尼弟子列传》记载:“子贡南见吴王。说曰:‘臣闻之,王者不绝世,霸者无强敌,千钧之重加铢两而移。今以万乘之齐而私千乘之鲁,与吴争强,窃为王危之。且夫救鲁,显名也;伐齐,大利也。以抚泗上诸侯,诛暴齐以服强晋,利莫大焉。名存亡鲁,实困强齐,智者不疑也。····今存越示诸侯以仁,救鲁伐齐,威加晋国,诸侯必相率而朝吴,霸业成矣。’”子贡在这里向吴王献“王霸”之策,提出“万乘之齐”,可知当时齐国为万乘之国。据《管子·大匡篇》记载,召忽回答管仲时云:“今既定矣,令子相齐之左,必令忽相齐之右。虽然杀君而用吾身,是再辱我也。子为生臣,忽为死臣。忽也知得万乘之政而死,公子纠可谓有死臣矣。子生而霸诸侯,公子纠可谓有生臣矣·····”这里召忽所说的“万乘之政”,就反映了齐桓公定齐后齐国为“万乘”之国的实情。《韩诗外传》卷六记载:齐桓公召见小臣(稷),而“三往不得见”,左右认为就此停止召见,而桓公却认为:“吾闻之,布衣之士,不欲富贵,不轻身于万乘之君。万乘之君,不好仁义,不轻身于布衣之士。纵夫子不欲富贵可也,吾不好仁义不可矣。”五往而得见也。这里记载齐桓公自称“万乘之君”。《吕氏春秋》谓“宋在三大万乘之间”,这三大万乘侯国当指楚、晋、齐。据《左传·昭公五年》记载,薳启强对楚灵王问,谓晋国“韩赋七邑,皆成县也。羊舌四族,皆强家也。···因其十家九县,长毂九百,其余四十县,遗守四千。奋起武怒,以报其大耻。伯华谋之,中行伯、魏舒帅之,其蔑不济矣。”晋当时有四十九“成县”,或五十左右。以每个“成县”为征兵单位,每县赋军百乘,则赋军约五千乘。晋国还另有“徒兵”(参看《左传·襄公元年》)、地方军(参看《左传·昭公二十二年》“九州之戎及焦、瑕、温、原之师”)、私兵(参看《左传·定公十四年》“晋人败范氏、中行氏之师于潞”)等等不计在内。童书业《春秋左传研究》认为:“盖一‘成县’犹一小国,‘成县’之军即古小国之军,‘国’及‘成县’之军共约五千乘也。然鄙野之人能参军役者当不在内,其数甚难知,仅知城邑之军为五千乘耳。至春秋之末,晋之全国军力必逾于此,以春秋后期之晋为数千乘或‘万乘’之国,推测当不甚远。”晋当为“万乘之国”。又,楚为“万乘之国”。《左传·昭公十二年》记载:“(楚)王曰:‘昔诸侯远我而畏晋,今我大城陈、蔡、不羹,皆赋千乘,子与有劳焉,诸侯其畏我乎!’(子革)对曰:‘畏君王哉!是四国者,专足畏也。又加之以楚,敢不畏君王哉!’”《国语·楚语》也有类似记载。杜预注云:“四国,陈、蔡、二不羹。”此时这“四国”,已为楚四县,单是陈、蔡、东西二不羹四县之地的兵车,就达四千乘。此时楚县甚多,且有大县,如申、息等,再加上本土的军队,按大县千乘、小县数百乘计,可能楚已多至万乘,或已逾万乘。正因为楚为万乘之国,楚灵王才对晋侯不服气;正因为楚为万乘之国,子革才敢说“诸侯(包括晋)畏王(灵王)”;正因为楚为万乘之国,诸侯才“皆会楚于申”(《史记·楚世家》),承认楚灵王的霸王地位。据此,楚灵王为“万乘之王”则当之无愧也。联系《老子》书所说的“若何万乘之王,而以身轻于天下?”全句话看来,管见认为,《老子》书所说的“万乘之王”,当是指楚灵王,理由为:(1)前534年,楚灵王灭陈,陈遂沦为楚之一县,楚灵王并大城于陈县等地,以威诸侯。老子原为陈国人,亡国之痛,不会没有;万乘之王——楚灵王称霸的时情,不会不知。(2)《老子》所谓“若何万乘之王,而以身轻于天下?”其意为:本来拥有万乘兵车的诸侯王,重权在握,反而把自己看得比天下轻(而违背了“重为轻根,静为趮君”的原则)。显而易见,《老子》的话揭示出当时有“万乘之王”,对于已有的势力范围并不满足,还想得到整个“天下”,这种轻率的欲望和举动,是会“失本”即失去政权而丧身的。而在当时,楚灵王就是这样的诸侯王之一。据《左传·昭公十三年》记载:“初,灵王卜曰:‘余尚得天下!’不吉。投龟,诟天而呼曰:‘是区区者而不余畀,余必自取之。’”楚灵王贪欲无满足,既与晋争霸,又屡行师、兴役,又夺诸臣田邑。楚“民患(灵)王之无厌也,故从乱如归”。楚灵王终遭乾溪之难,而自缢身亡。孔丘也曾经责难楚灵王不能“克己”的轻率行为,指出:“古也有志:‘克己复礼,仁也。’信善哉!楚灵王若能如是,岂其辱于乾溪?”(《左传·昭公十二年》)看,这正好可作《老子》那句话的注脚。
总之,《老子》书中的“万乘之王”,正反映了春秋晚期几个军事实力强大的诸侯君主称王称霸的情势。孔子说“万乘之国”,子贡说“万乘之齐”,孙子说“霸王之兵”,召忽说“万乘之政”,甚至齐桓公自称“万乘之君”,老子为什么就不能说“万乘之王”呢?这不恰恰证明他们几个人是同一时代的人吗?这不是《老子》为春秋末期的著述的确证吗?那种以“万乘之王”作为“新证据”,认为《老子》成书的年代“不会早于战国中期”,这种看法是站不住脚的。反而“万乘之王”之语的出现,恰恰是证明《老子》成书年代为春秋末年的新的铁证。
最后需要说明的是:战国初、中期也仍然存在着“万乘之王”的情况,那么,老子的《道德经》有没有可能反映的是战国初、中期的历史背景呢?换句话说,老子的《道德经》的成书时代的下限,有没有可能是在战国初、中期呢?答案是否定的。笔者已经提到,战国初期的《墨子》明文引用了《老子》的“道冲而用之,有弗盈也”之语。又,《墨子·亲士篇》篇说的“铦者必先挫”,“太盛难守”,“江河不恶小谷之满己也,故能大,圣人者,事无辞也,物无违也,故能为天下器”,“太上无败”等等,都可以分别在《老子》的《道篇》(通行本第九章和第十七章)、《德篇》(通行本第五十六章、第六十六章及第六十四章)找到出处。然既《墨子》已明文引述《老子》,可证《老子》书在《墨子》之前,也就是说《老子》成书的下限只能在战国初期之前。更为有力的证据是:史籍记载,老子曾作为孔丘的老师,多次与孔子见面并对话。例如:“孔子西藏书于周室。子路谋曰:‘由闻周之征藏史有老聃者,免而归居。夫子欲藏书,则试往因焉。’孔子曰:‘善。’往见老聃,··孔子曰:‘中心物恺,兼爱无私,此仁义之情也。’老聃曰:‘噫!几乎后言,夫兼爱不亦迂乎?无私焉,乃私也。’”(《庄子·天道篇》)“孔子行年五十有一而不闻道,乃南之沛,见老聃。···孔子见老聃而语仁义。老聃曰:‘夫仁义懵然,乃愤吾心,乱莫大焉。吾子使天下无失其朴,吾子亦放风而动,总德而立矣。’”(《庄子·天运篇》)“孔子问于老聃曰:‘今日晏闲,敢问至道?’老聃曰:‘···夫道,窅然难言哉!将为汝言其崖略。夫昭昭生于冥冥,有伦生于无形,精神生于道,形本生于精,而万物以形相生。···渊渊乎其若海,魏魏乎其终则复始也。运量万物而不遗。则君子之道,彼其外与!万物皆往资焉而不匮,此其道与!’”(《庄子·知北游篇》)在这里老子以师长的口吻教诲孔子,对“礼”、“道”和治理天下等问题,谈出了自己的看法。庄子对老子甚为尊重,这些史料当是他很慎重引用的可靠材料。我们从反映孔丘言行的《论语》中也可以找到不少孔丘对老子的思想有所取舍的言论,如:(1)孔子说:“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天下无道,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论语·季氏篇》)孔子并曾斥责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论语·八佾篇》)。这同《老子》所说的“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天下无道,戎马生于郊。罪莫大于可欲,祸莫大于不知足。”(通行本为第四十六章)其基本意思是相一致的。两者都反映了春秋末期诸侯争霸、大夫专权、周王室衰败的历史背景。老子与孔子师生二人都对当时诸侯贪欲越轨而造成的“天下无道”表示不满。(2)《论语·泰伯篇》云:“有若无,实若虚,犯而不校,昔者吾友尝从事于斯者矣。”《老子》说:“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今通行本为第四十五章)两者意见则一致。看起来,孔子及其弟子确实是接受了老子对他(们)的教导:“良贾深藏若虚,君子盛德,容貌若愚。”(《史记·老子列传》)(3)《论语·述而篇》说:“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泰伯篇》亦说:“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孔丘的这种处世哲学很有可能是从老聃那里学来的。老子见周之衰便归隐,还教导过孔子说:“君子得其时则驾,不得其时则蓬累而行。”(《史记·老子列传》)(4)《论语·泰伯篇》说:“好勇疾贫,乱也。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乱也。”并主张不使民知的政策:“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孔丘对民众的这种态度和老聃差不多。《老子》云:“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通行本为第七十四章)“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通行本为第六十五章)“常使民无知无欲”。(5)《论语·宪问篇》曰:“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这里显然是针对《老子》所说的“大小多少,报怨以德”而发的议论。孔子不赞成老子的“以德报怨”的主张,而提倡“以直报怨”,亦即他曾说的“以怨报怨,则民有所惩”(《礼记·表记》),对民毋行宽容,当镇压的一定镇压。(6)《论语·卫灵公篇》说:“子曰: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夫何为哉?恭己正南而已矣。”这是在直接驳难老子说的“我无为而民自化”的“无为而治”的思想。孔子是主张有为而反对无为的。在孔子看来,“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不有博奕者乎?为之,犹贤乎已。”(《论语·阳货篇》)“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同上书,《述而篇》)老子的“无为”是孔子本人不能取的。(7)《论语·述而篇》谓:“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窃比于我老、彭。”东汉郑玄等人认为,这里的“老”指老聃,“彭”指彭祖;老子是周代史官,彭祖是殷商“好述古事”的贤人。《述而篇》说的是孔子修《春秋》的感想,认为自己在历史知识方面比不上老聃、彭祖这两位史学权威。这种解释很有道理,同孔子多次向老子请教的史实是相吻合的。《中庸》第十章还记载一则史料,说:“子路问强。子曰:‘南方之强与?北方之强与?抑而强与?宽柔以教,不报无道,南方之强也,君子居之。’”这正是老子关于以柔弱胜刚强、“守柔曰强”策略思想的核心。孔子那种“宽柔以教”可以强的思想,恐怕是承继其师老子的“守柔曰强”的思想的吧!以上材料说明,老子和孔子生活在同一时代,他们都是当时的思想家、哲学家,老子年长于孔子,他著述的《老子》比孔丘的《论语》早;孔子师于老子,其思想形成明显地受到老子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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