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海按:今帛书甲、乙本皆作“夫兵者,不祥之器也”,“夫”下无“佳”字,亦有“之器”二字。按经义,这是一个判断句,“夫”是发语词,不译。“者”是用在判断句中的语气词,表提顿,“也”為判断语气词,其主语是“兵”,其义泛指用以征伐的各种武器,并非指用兵之君,正如王念孙所讲:“若自用兵者言之,則但可谓之‘不祥’,而不可谓之‘不祥之器’矣。”“不祥之器”是名词性成分,作谓语。全句是说:兵器是不吉祥的器物。传抄者在“兵”前增一“佳”字,作“美”者、作“嘉”者,又由“佳”字义讹也(“美”、“嘉”与“佳”义通)。当从帛书本作“夫兵者”,今本作“夫佳兵者”或“夫美兵者”、 “夫嘉兵者”等,皆非是。
又,徐志钧云:“‘夫兵者,不祥之器也’和‘兵者不祥之器也’两句,分属两个层次。其中‘兵’字的含义并不相同。‘夫兵者’的‘兵’指刑戮。‘兵者’的‘兵’,指征伐。古代刑戮和征伐作為‘兵’的含义是同时存在的。钱钟书云:‘故教笞不可废於家,刑罚不可捐於国,诛伐不可偃於天下;’《考证》谓语本《吕氏春秋·荡兵篇》。按兵与刑乃一事之内外异用,其為暴力則同。故《商君书·修权篇》曰:‘刑者武也,’又《画策篇》曰:‘内行刀锯,外用甲兵。’《荀子·正论篇》以‘武王伐有商诛纣’為‘刑罚’之例。‘刑罚’之施於天下者,即‘诛伐’也;‘诛伐’之施於家、国者,即‘刑罚’也。《国语·鲁语》臧文仲曰:‘大刑用甲兵,其次用斧钺;中刑用刀锯,其次用钻笮;薄刑用鞭扑。故大者陈之原野,小者致之市朝’;《晋语》六范文子曰:‘君人者,刑其民成,而后振武於外。今吾司寇之刀锯日弊而斧钺不行,内犹有不刑,而况外乎?夫戰,刑也;细无怨而大不过,而后可以武刑外之不服者。’《尉缭子·天官篇》曰:‘刑以伐之。’兵之与刑,二而一也。(《管锥编》285页)春秋之世,兵刑不分,统言為兵,故《老子》所言之‘兵’,一可义於刑戮,一可义於征伐。本篇所言,於古人固无待说明。秦汉以下,兵刑之义日益异途。后人不知,妄以今义忖度古义,以此读古书,难免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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