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篇
三十八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 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 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也； 上仁为之，而无以为也； 上义为之，而有以为也； 上礼为之，而莫之应也，则攘臂而扔之。 故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 夫礼者，忠信之薄也，而乱之首也； 前识者，道之华也，而愚之首也。 是以大丈夫居其厚，而不居其薄； 居其实，而不居其华。 故去彼取此——（通行本为第三十八章）
三十九
昔之得一者： 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 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 侯王得一以为天下正。 其至之也， 谓：天毋已清，将恐裂； 地毋已宁，将恐发； 神毋已灵，将恐歇； 谷毋已盈，将恐渴； 侯王毋已贵以高，将恐蹶。 故必贵，而以贱为本； 必高矣，而以下为基。 夫是以侯王自谓“孤”、“寡”、“不穀”。 此其贱之本与，非也？ 故至数舆无舆。 是故不欲禄禄若玉，硌硌若石。——（通行本为第三十九章）
四十一
上士闻道，勤能行之； 中士闻道，若存若亡； 下士闻道，大笑之。 弗笑，不足以为道。 是以《建言》有之曰： “明道如□，进道如退，夷道如類。 上德如谷，大白如辱， 广德如不足，建德如媮， 质真如渝。 大方无隅，大器免成， 大音希声， 大象无形。” 道褒无名。 夫唯道，善始且善成。——（通行本为第四十一章）
四十
反也者，道之动也； 弱也者，道之用也。 天下之物生于有， 有生于无。——（通行本为第四十章）
四十二
道生一，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万物负阴而袌阳， 中气以为和。 人之所恶，唯孤、寡、不穀， 而王公以自名也。 物或损之而益，益之而损。 故人之所教，亦议而教人。 故“强梁者不得死”， 吾将以为斅父。——（通行本为第四十二章）
四十三
天下之至柔，驰骋于天下之至坚； 无有，入于无间。 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也。 不言之教，无为之益， 天下希能及之矣。——（通行本为第四十三章）
四十四
名与身孰亲？身与货孰多？ 得与亡孰病？ 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 故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通行本为第四十四章）
四十五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 大盈若盅，其用不窘。 大直如诎，大巧如拙， 大辩如讷，大赢如绌。 燥胜寒， 静胜炅， 清静可以为天下正。——（通行本为第四十五章）
四十六
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 天下无道，戎马生于郊。 罪莫大于可欲， 祸莫大于不知足， 咎莫憯于欲得。 故知足之足，恒足矣。——（通行本为第四十六章）
四十七
不出于户，以知天下。 不闚于牖，以知天道。 其出弥远者，其知弥少。 是以圣人弗行而知，弗见而名， 弗为而成。——（通行本为第四十七章）
四十八
为学者日益， 闻道者日损。 损之又损， 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以为也。 将欲取天下也，恒无事。 及其有事也，又不足以取天下矣。——（通行本为第四十八章）
四十九
圣人恒、无心， 以百姓之心为心。 善者善之，不善者亦善之， 得善也。 信者信之，不信者亦信之， 得信也。 圣人之在天下也， 翕翕焉； 为天下，浑心。 百姓皆注其耳目焉， 圣人皆孩之。——（通行本为第四十九章）
五十
出生入死。 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 而民生生， 动皆之死地之十有三。 夫何故也？以其生生也。 盖闻：善执生者， 陵行不辟兕虎， 入军不被甲兵。 兕无所椯其角， 虎无所措其蚤，兵无所容其刃。 夫何故也？以其无死地焉。——（通行本为第五十章）
五十一
道生之，而德畜之； 物形之，而器成之。 是以万物尊道而贵德。 道之尊也，德之贵也， 夫莫之爵也，而恒自然也。 道生之，畜之，长之，遂之，亭之，毒之，养之，覆之。 生而弗有也，为而弗恃也，长而弗宰也， 此之谓玄德。——（通行本为第五十一章）
五十二
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 既得其母，以知其子； 既知其子，复守其母：没身不殆。 塞其㙂，闭其门，冬身不勤。 启其㙂，济其事，冬身不棘。 见小曰明，守柔曰强。 用其光，复归其明， 毋遗身殃，是谓袭常。——（通行本为第五十二章）
五十三
使我□有知也， 行于大道，唯迆是畏。 大道甚夷，民甚好懈。 朝甚除，田甚芜，仓甚虚； 服文采，带利剑， 猒食，而齎财有馀， 是谓盗竽。 盗竽，非道也。——（通行本为第五十三章）
五十四
善建者不拔，善抱者不脱， 子孙以祭祀不绝。 修之身，其德乃真； 修之家，其德有余； 修之乡，其德乃长； 修之邦，其德乃丰； 修之天下，其德乃博。 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邦观邦，以天下观天下。 吾何以知天下之然兹？以此。——（通行本为第五十四章）
五十五
含德之厚者，比于赤子： □□□蛇弗螫， 攫鸟猛兽弗搏。 骨弱筋柔而握固。 未知牝牡之会而朘怒，精之至也。 冬日号而不嗄，和之至也。 知和曰常，知常曰明， 益生曰祥，心使气曰强。 物壮则老， 谓之不道，不道蚤已。——（通行本为第五十五章）
五十六
知者弗言，言者弗知。 塞其㙂，闭其门， 和其光，同其尘， 銼其锐，解其纷， 是谓玄同。 故不可得而亲，亦不可得而疏； 不可得而利，亦不可得而害； 不可得而贵，亦不可得而贱。 故为天下贵。——（通行本为第五十六章）
五十七
以正治邦， 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 吾何以知其然也哉？ 夫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 民（人）多利器，而邦家兹昏。 人多知慧，而奇物兹起。 法物兹章，而盗贼多有。 是以圣人之言曰： “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 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欲不欲而民自樸。”——（通行本为第五十七章）
五十八
其政閑閑，其民屯屯。 其政察察，其邦㹟㹟。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孰知其极？ 其无正也？ 正复为奇，善复为妖。 人之□也，其日固久矣。 是以方而不割，廉而不刺， 直而不绁，光而不眺。——（通行本为第五十八章）
五十九
治人事天，莫若啬。 夫唯啬，是以蚤服。 蚤服是谓重积德。 重积德则无不克，无不克则莫知其极。 莫知其极，可以有国。 有国之母，可以长久。 是谓深根固柢，长生久视之道也。——（通行本为第五十九章）
六十
治大国若亨小鲜。 以道立天下，其鬼不神。 非其鬼不神也，其神不伤人也。 非其神不伤人也，圣人亦弗伤[人]也。 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通行本为第六十章）
六十一
大邦者下流也， 天下之牝也，天下之交也。 牝恒以静胜牡，为其静也，故宜为下也。 故大邦以下小邦，则取小邦； 小邦以下大邦，则取于大邦。 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 故大邦者不过欲兼畜人，小邦者不过欲入事人。 夫皆得其欲，则大者宜为下。——（通行本为第六十一章）
六十二
道者，万物之注也， 善人之葆也，不善人之所保也。 美言可以市，尊行可以贺人。 人之不善，何弃之有？ 故立天子，置三卿，虽有共之璧以先四马， 不若坐而进此。 古之所以贵此者何也？ 不谓求以得，有罪以免与？！ 故为天下贵。——（通行本为第六十二章）
六十三
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 大、小，多、少；报怨以德。 图难乎其易也，为大乎其细也。 天下之难作于易，天下之大作于细。 是以圣人冬不为大，故能成其大。 夫轻诺必寡信，多易必多难； 是以圣人犹难之，故冬于无难。——（通行本为第六十三章）
六十四
其安也，易持也； 其未兆也，易谋也； 其脃也，易判也； 其微也，易散也。 为之于其未有也，治之于其未乱也。 合抱之木，作于毫末； 九成之台，作于纂土； 百仞之高，始于足下。 为之者败之，执之者失之。 是以圣人无为也，故无败也；无执也，故无失也。 民之从事也，恒于其成而败之。 故慎终若始，则无败事矣。 是以圣人欲不欲，而不贵难得之䞈； 学不学，而復众人之所过； 能辅万物之自然，而弗敢为。——（通行本为第六十四章）
六十五
古之为道者，非以明民也，将以愚之也。 夫民之难治也，以其知也。 故以知知邦，邦之贼也； 以不知知邦，邦之德也。 恒知此两者，亦稽式也。 恒知稽式，此谓玄德。 玄德深矣、远矣，与物反矣； 乃至大顺。——（通行本为第六十五章）
六十六
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也， 是以能为百谷王。 是以圣人之欲上民也，必以其言下之； 其欲先民也，必以其身后之。 故居上而民弗重也，居前而民弗害也。 天下皆乐推而弗猒也，非以其无争与？ 故天下莫能与[之]争。——（通行本为第六十六章）
八十
小邦寡民， 使有十百人之器而毋用， 使民重死而远徙。 有车舟无所乘之，有甲兵无所陈之。 使民复结绳而用之。 甘其食，美其服，乐其俗，安其居。 邻邦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通行本为第八十章）
八十一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 知者不博，博者不知。 善者不多，多者不善。 圣人无积，既以为人，己俞有； 既以予人矣，己俞多。 故天之道，利而不害； 人之道，为而弗争。——（通行本为第八十一章）
六十七
天下皆谓我大，大而不肖。 夫唯不肖，故能大。 若肖，久矣其细也夫。 我恒有三宝，持而宝之， 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 夫慈，故能勇； 俭，故能广； 不敢为天下先，故能为成事长。 今舍其慈，且勇； 舍其俭，且广； 舍其后，且先； 则必死矣。 夫慈，以战则胜，以守则固。 天将建之，如以慈垣之。——（通行本为第六十七章）
六十八
善为士者不武，善战者不怒， 善胜敌者弗与，善用人者为之下。 是谓不争之德， 是谓用人，是谓配天，古之極也。——（通行本为第六十八章）
六十九
用兵有言曰： “吾不敢为主而为客，不敢进寸而退尺。” 是谓行无行，攘无臂， 执无兵，乃无敌。 祸莫大於无敌，无敌近亡吾宝矣！ 故称兵相若，则哀者胜矣。——（通行本为第六十九章）
七十
吾言甚易知也，甚易行也； 而人莫之能知也，莫之能行也。 夫言有宗，事有君。 夫唯无知也，是以不我知。 知我者希，则我贵矣。 是以圣人被褐而褱玉。——（通行本为第七十章）
七十一
知不知，尚矣； 不知知，病矣。 是以圣人之不病也，以其病病也，是以不病。——（通行本为第七十一章）
七十二
民之不畏威，则大威将至矣。 毋闸其所居，毋猒其所生。 夫唯弗猒，是以不猒。 是以圣人自知，而不自见也；自爱，而不自贵也。 故去彼而取此。——（通行本为第七十二章）
七十三
勇于敢者则杀，勇于不敢者则活。 知此两者，或利或害。 天之所恶，孰知其故？ 天之道，不战而善胜，不言而善应，不召而自来，繟[然]而善谋。 天罔□□，疏而不失。——（通行本为第七十三章）
七十四
若民恒且不畏死，奈何以杀愳之也？ 使民恒且畏死，而为畸者， 吾将得而杀之，夫孰敢矣！ 若民恒且必畏死，则恒有司杀者。 夫代司杀者杀，是代大匠斵也。 夫代大匠斵者，则希不伤其手矣！——（通行本为第七十四章）
七十五
人之饥也，以其取食税之多也，是以饥。 百姓之不治也，以其上之有以为也，是以不治。 民之轻死也，以其求生之厚也，是以轻死。 夫唯无以生为者，是贤贵生。——（通行本为第七十五章）
七十六
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信坚强。 万物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 故曰：“坚强者，死之徒也；柔弱[者]，生之徒也。” 是以兵强则不胜，木强则□。 故强大居下，柔弱居上。——（通行本为第七十六章）
七十七
天之道，犹张弓者也！ 高者□之，下者举之； 有馀者损之，不足者益之。 故天之道，损有馀而益不足； 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而奉有馀。 夫孰能有馀而有以取奉于天[下]者？ 唯有道者乎！ 是以圣人为而弗有，成功而弗居也。 若此，其不欲见贤也。——（通行本为第七十七章）
七十八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先也， 以其无以易之也。 柔之胜刚也，弱之胜强也， 天下莫弗知也，而莫之能行也。 故圣人之言云： “受邦之訽，是谓社稷之主； 受邦之不祥，是谓天下之王。 正言若反。”——（通行本为第七十八章）
七十九
和大怨，必有餘怨，焉可以为善？ 是以圣人执左契，而不以责于人。 故有德司契，无德司勶。 夫天道无亲，恒与善人。——（通行本为第七十九章）
道篇
一
道，可道也，非恒道也； 名，可名也，非恒名也。 无名，万物之始也； 有名，万物之母也。 故恒无欲也，以观其眇； 恒有欲也，以观其所噭。 两者同出，异名同谓， 玄之又玄，众眇之门。——（通行本为第一章）
二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恶已； 皆知善，斯不善矣。 有、无之相生也，难、易之相成也，长、短之相刑也，高、下之相盈也，音、声之相和也，先、后之相随[也]，恒也。 是以圣人居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 万物作而弗始也，为而弗恃也，成功而弗居也。 夫唯弗居，是以弗去。——（通行本为第二章）
三
不上贤，使民不争。 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 不见可欲，使民不乱。 是以圣人之治也， 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 恒使民无知、无欲也。 使夫知不敢、弗为而已， 则无不治矣。——（通行本为第三章）
四
道沖，而用之有弗盈也。 渊呵似万物之宗。 锉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 湛呵似或存。 吾不知其谁之子也，象帝之先。——（通行本为第四章）
五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之间，其犹橐籥与！ 虚而不淈，踵而俞出。 多闻数穷，不若守于中。——（通行本为第五章）
六
浴神不死，是谓玄牝。 玄牝之门，是谓天地之根。 緜緜呵若存，用之不勤。——（通行本为第六章）
七
天长，地久。 天地之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也，故能长生。 是以圣人退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不以其无私与？ 故能成其私。——（通行本为第七章）
八
上善如水。 水善利万物而有静， 居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矣。 居善地，心善渊，予善天， 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蹱善时。 夫唯不争，故无尤。——（通行本为第八章）
九
㨁而盈之，不若其已。 揣而锐之，不可长葆也。 金玉盈室，莫之能守也。 贵富而骄，自遗咎也。 功遂身退，天之道也。——（通行本为第九章）
十
戴營袙抱一，能毋离乎？ 摶氣至柔，能婴儿乎？ 脩除玄藍，能毋疵乎？ 爱民活国，能毋以知（智）乎？ 天門启闔，能为雌乎？ 明白四达，能毋以知乎？ 生之，畜之。 生而弗有，长而弗宰也，是谓玄德。——（通行本为第十章）
十一
卅辐同一毂， 当其无，有车之用也。 然（挻）埴而为器， 当其无，有埴器之用也。 凿户牖， 当其无，有室之用也。 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通行本为第十一章）
十二
五色使人目盲， 驰骋田猎使人心发狂， 难得之货使人之行方， 五味使人之口爽， 五音使人之耳聋。 是以圣人之治也，为腹而不为目。 故去彼而取此。——（通行本为第十二章）
十三
龙辱若惊，贵大梡若身。 何谓龙辱若惊？ 龙之为下也， 得之若惊，失之若惊， 是谓龙辱若惊。 何谓贵大梡若身？ 吾所以有大梡者，为吾有身也。 及吾无身，有何梡？ 故贵为身于为天下， 若可以託天下矣； 爱以身为天下，女可以寄天下矣。——（通行本为第十三章）
十四
视之而弗见，名之曰微。 听之而弗闻，名之曰希。 捪之而弗得，名之曰夷。 三者不可至计， 故□而为一。 一者，其上不谬， 其下不□， 寻寻呵不可名也，复归于无物。 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 是谓沕望。 随而不见其后，迎而不见其首。 执今之道，以御今之有。 以知古始，是谓道纪。——（通行本为第十四章）
十五
古之善为道者， 微眇玄达，深不可志。 夫唯不可志，故强为之容， 曰：與呵其若冬涉水， 猷呵其若畏四□， 嚴呵其若客， 涣呵其若淩澤， 沌呵其若樸， 湷呵其若浊， □呵其若浴。 浊而静之，徐清； 安以动之，徐生。 葆此道者不欲盈。 夫唯不欲盈，是以能敝而不成。——（通行本为第十五章）
十六
至虚极也，守静督也。 万物旁作，吾以观其復也。 天物云云， 各復归于其根、曰静。 静，是谓復命。 復命，常也。 知常，明也。 不知常， 㠵。㠵作，凶。 知常，容。 容乃公，公乃王， 王乃天，天乃道， 道乃久，沕身不怠。——（通行本为第十六章）
十七
大上，下知有之， 其次亲誉之， 其次畏之，其下侮之。 信不足，安有不信。 猷呵其贵言也。 成功遂事，而百姓谓我自然。——（通行本为第十七章）
十八
故大道廢，安有仁义； 知慧出，安有大伪； 六亲不和，安有孝慈； 邦家□亂，安有贞臣。——（通行本为第十八章）
十九
绝圣弃知，而民利百倍。 绝仁弃义，而民復孝兹。 绝巧弃利，盗贼无有。 此三言也，以为文未足， 故令之有所属： 见素抱樸，少私而寡欲。——（通行本为第十九章）
二十
绝学，无忧。 唯与诃，其相去几何？ 美与恶，其相去何若？ 人之所畏，亦不可以不畏人。 朢呵其未央哉！ 众人巸巸，若鄉于大牢， 而春登台。 我泊焉未佻， 若婴儿未咳。 纍呵如无所归。 众人皆有馀，我独遗。 我愚人之心也， 惷惷呵鬻人昭昭。 我独若□呵鬻人察察。 我独閩閩呵，□呵其若海。 朢呵其若无所止。 众人皆有以，我独䦎（顽）以悝。 吾欲独異于人，而贵食母。——（通行本为第二十章）
二十一
孔德之容，唯道是从。 道之物，唯朢唯□。 □呵朢呵，中有象呵！ 朢呵□呵，中有物呵！ □呵冥呵，中有请呵！ 其请甚真，其中有信。 自今及古，其名不去， 以顺众父。 吾何以知众父之然也？以此。——（通行本为第二十一章）
二十四
炊者不立， 自视者不章， 自见者不明， 自伐者无功， 自矜者不长。 其在道也曰，□食、赘行， 物或恶之，故有欲者弗居。——（通行本为第二十四章）
二十二
曲则全，枉则正， 洼则盈，敝则新， 少则得，多则惑。 是以圣人执一，以为天下牧。 不自视，故章； 不自见，故明； 不自伐，故有功； 弗矜，故能长。 夫唯不争，故莫能与之争。 古之所谓“曲全”者，几语才？ 诚全归之。——（通行本为第二十二章）
二十三
希言自然。 飘风不冬朝，暴雨不冬日。 孰为此？ 天地而弗能久，有兄于人乎！ 故从事而道者，同于道； 德者，同于德； 失者，同于失。 同于德者，道亦德之。 同于失者，道亦失之。——（通行本为第二十三章）
二十五
有物昆成，先天地生。 萧呵漻呵， 独立而不垓， 可以为天地母。 吾未知其名，字之曰“道”。 吾强为之名曰“大”， 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 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 国中有四大，而王居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通行本为第二十五章）
二十六
重为轻根，静为趮君。 是以君子冬日行，不离其辎重。 虽有环官，燕处则昭若。 若何万乘之王，而以身轻于天下？ 轻则失本，趮则失君。——（通行本为第二十六章）
二十七
善行者无勶迹。 善言者无瑕適。 善数者不以梼□。 善閉者无關籥而不可启也。 善结者无□约而不可解也。 是以圣人恒善㤹人，而无弃人， 物无弃财，是谓曳明。 故善人，善人之师； 不善人，善人之资也。 不贵其师，不爱其资， 虽知乎大迷。 是谓眇要。——（通行本为第二十七章）
二十八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 为天下溪，恒德不離。 恒德不離，复归于婴儿。 知其日，守其辱，为天下浴。 为天下浴，恒德乃足。 恒德乃足，复归于樸。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 为天下式，恒德不貣。 恒德不貣，复归于无极。 樸散则为器，圣人用则为官长。 夫大制无割。——（通行本为第二十八章）
二十九
将欲取天下而为之，吾见其弗得已。 夫天下，神器也，非可为者也。 为者败之，执者失之。 物或行或隨， 或炅或吹， 或强或䂳， 或陪或墮。 是以圣人去甚，去大，去奢。——（通行本为第二十九章）
三十
以道佐人主，不以兵强于天下。 其事好还，师之所居，楚棘生之。 善者果而已矣， 毋以取强焉。 果而毋驕，果而勿矜，果而勿伐， 果而毋得已居。 是谓果而不强。 物壮而老，谓之不道，不道蚤已。——（通行本为第三十章）
三十一
夫兵者，不祥之器也。 物或恶之， 故有欲者弗居。 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 故兵者，非君子之器也。 兵者，不祥之器也，不得已而用之。 銛袭为上，勿美也。 若美之，是乐杀人也。 夫乐杀人，不可以得志于天下矣。 是以吉事上左，丧事上右； 是以偏将军居左，上将军居右，言以丧礼居之也。 杀人众，以悲哀立（䇐）之； 战胜，以丧礼处之。——（通行本为第三十一章）
三十二
道恒无名， 樸虽小，而天下弗敢臣。 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宾。 天地相合，以俞甘露。 民（人）莫之令，而自均焉。 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将知止。 知止所以不殆。 俾道之在天下也， 犹小谷之与江海也。——（通行本为第三十二章）
三十三
知人者，知也。 自知者，明也。 胜人者，有力也； 自胜者，强也。 知足者，富也； 强行者，有志也。 不失其所者，久也； 死而不忘者，寿也。——（通行本为第三十三章）
三十四
道渢呵其可左右也， 成功遂事而弗名有也。 万物归焉而弗为主， 则恒无欲也，可名于小。 万物归焉而弗为主，可名于大。 是以圣人之能成大也， 以其不为大也，故能成大。——（通行本为第三十四章）
三十五
执大象，天下往。 往而不害，安平大。 乐与饵，过格止。 故道之出言也，曰： 淡呵其无味也。 视之，不足见也。 听之，不足闻也。 用之，不可既也。——（通行本为第三十五章）
三十六
将欲拾之，必古张之； 将欲弱之，必古强之； 将欲去之，必古与之； 将欲夺之，必古予之。 是谓微明。 柔弱胜强。 鱼不可脱于渊， 邦利器不可以示人。——（通行本为第三十六章）
三十七
道恒无名。 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化。 化而欲作，吾将闐之以无名之樸。 闐之以无名之樸，夫将不辱。 不辱以静，天地将自正。——（通行本为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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